06
时间一眨眼就到了运动会那天。征华的感冒没有好转，反而变的更加严重，早晨起床都特别困难，柔软的床铺是沼泽，身体都拔不出来，四肢无力瘫软，完全不想醒来。
她到学校时操场看台上已经零星坐上了学生，征华先去了学生会，后又巡视了一圈，便带着口罩来的了操场。这时各班级已经到了七七八八，只有少数几个空位子。
她咳嗽了几声，觉得四肢越发沉重，这么下去能不能参赛都没有把握了。
总之，一定要赢。
征华拍了拍脑袋，紧闭着眼睛吐出一口热气。对她来说胜利是理所当然的，是犹如新陈代谢的存在。但同样的，如果剥夺了她的胜利，就如同剥夺了她的呼吸，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征华走上看台，寻找空位，一抬头就看到了最后排一个熟悉的影子，那人正低着头看书，无形的和前排嘈杂的学生隔离了开来。她旁边的座位大都空着，征华不自觉地笑了笑，便踩着台阶有些缓慢的走到了哲奈身边。
“哲奈。”她声带发出松弛的字音，一边坐在了哲奈旁边。
被喊道名字的哲奈不自觉直起了身子，她把手上的书倒扣在大腿上。那双莹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她，“赤司同学，你好。”
习惯哲奈淡漠性格的征华相当配合，于是也点点头客客气气地问候。
赤司穿着运动服，刚到大腿的短裤显然受不住五月微凉的风，她按着口罩又打了几个喷嚏，白皙的皮肤上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一系列动作后，征华吸吸鼻子，用她沙哑的嗓音发出类似无奈的声音，一边闭着眼睛靠向椅背。
哲奈面无表情，把书放到一边，手轻轻拉着征华的胳膊让她枕在了自己腿上。征华一愣，没有反抗，她侧身看着蓝发女生，她正一缕一缕的帮她把头发整理好，以免把高高束起的马尾弄乱。
“就这样休息一下吧。”哲奈朝她不明显的一笑，“等检录的时候我会叫醒你的。”
征华没有说话，也回了一个笑容，然后闭上了眼睛。其实吵闹的学生在耳边根本睡不着，她大概真的很累了，就算只闭着眼睛，也有了入睡的感觉。腿上好像被人盖上了什么东西，虽然小腿还露在外面但比先前好多了。
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哲奈拿起了书，鼻息夹杂着书页划过指尖的声音，清清浅浅搔着她耳畔，仿佛有植物在她大脑中生根发芽，嫩叶轻轻穿过她的皮肤，拍着她的额头，覆上了她的双眼，眼前也是一片绿色。
哗啦哗啦，学生的嘈杂融进无声中。发根处细微活动，哲奈好像在把玩着她的发丝。红发一圈一圈像缎带一样绕着她的手指，缠过顺直的指骨、缠过弯曲的关节，像给她白皙的手指打上蝴蝶结。
征华闭着眼睛，凭着感觉抓住了哲奈的手。她牵着那只手到自己眼前，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。世界泛着冷色调，哲奈干净的指甲是粉色的，白色的小月牙卧在下面。
哲奈注意到了她动作，手没有收回，书盖在了征华手臂上，“赤司同学已经休息好了吗？”
征华的指甲轻轻划过哲奈的指甲，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尖。她看着哲奈漂亮的手，又按了按她手背的突起的骨头，“你吵醒我了。”她故意这么说。
“啊，抱歉。”哲奈也许看出来了她不是认真的，回答也很随意，“还没有广播哦，要再睡一会儿吗？”
征华没有松开那只手，像要讨回之前哲奈把玩她头发的份一样，“睡不着了，光太晃眼。”
“那这样呢？”
软软的掌心贴上了她的眼皮，压在她鼻梁上，这下征华闻到了洗手液花草的香味，还有纸张干燥的墨水味。她眼皮抖了抖，轻轻笑了起来，“你这样压着我的眼睛，那就更睡不着啦。”
“那这样？”哲奈的手弯成了一个弧度。
“好多了，但我还是睡不着。”
“那就不要睡啦。”
“可是我有些困。”
“那就闭上眼睛。”
征华又咳了几声，清了清嗓子，“我生病了呢······”
“是呀，赤司同学生病了，但还要参加项目。”
征华抿唇，觉得这话带了担忧埋怨各掺了一半。
“哲奈，我们——”
“请参加女子组一千五百米跑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、请参加女子组一千五百米跑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——”
广播打断了征华的话，哲奈好像也没有听清楚赤司之前喊了她名字。哲奈把手从征华眼睛上挪开，征华站起来把腿上的外套还给她。
“那么我先去检录了。”
“嗯，赤司同学，加油！”哲奈朝她握起了拳头，信心满满地勾起唇角。
可是……
“阿嚏——”
“······要小心哦。”
———TBC———